第十一章
半夜11点多的时候,我和璐璐已经躺下睡觉了。因为爸爸妈妈还没有消息,我在床上翻来复去,心里琢磨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一听到楼道里有人走路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竖起耳朵。璐璐安慰我说:“老公别想了,要是明天还没有消息的话,我就找朋友去打听打听吧”。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和璐璐立刻坐了起来,打开了灯。姐姐也从里屋出来了,很显然她也没有睡着。爸爸妈妈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去哪儿了?”我看到他们问。
爸爸摆了摆手,转身关上了门。
“吃饭了吗,你们?”璐璐问。
“还没有呢,今天一天也没吃饭。”妈妈说。
姐姐立刻去了厨房,把中午我们吃剩的包子和汤放在微波炉里。
“怎么回事儿啊?”等爸爸妈妈坐稳后,我又问。
“今天让咱们这儿的片儿警陈光给弄到派出所呆了一天”,妈妈说。
“我就感觉不大对嘛,怎么搞的?”我跟着他们走到桌子边坐下。
“今天早上我和你爸出去买菜,”妈妈说,“刚走到早市就碰到了老许。”
“啊?他给放出来啦!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问。
“他不是7.20的时候给抓进去的吗?关了一个月,审来审去也审不出什么,就给定了个刑事拘留,关了30天。出来以后我们一直也没见过他,碰上他了这不就问问他在里边的情况吗?”爸爸说。
“那你们怎么就被抓了呢?”姐姐问。
“谁知道老许现在出门都有人看着啊?我们没瞧见,刚跟他说了五分钟话,陈光就来了。”
“那也不能抓人啊?说话又不犯法。”璐璐说。
“你爸也这么跟他说,不过陈光说了,中央有规定,现在有三个法轮功在一起说话就算非法聚集,老许原来又是咱们丰台区的一个联络人。”妈妈说。
“整个一胡说八道!咱们家现在5个人都炼功,要按他那么说,只要我们一回家不就是非法聚集吗?”我说。
“老许也给抓啦?”姐姐把热好的包子和汤端了进来,摆在桌子上。
“是啊?刚才我们一起给放回来的,你爸还紧着跟他道歉呢。”妈妈说。
“他们审问你们了吗?”我问。
“审了。”爸爸喝了口汤说,“关了一天,水也不给喝一口。你妈给关在里屋,我和老许关在外屋。分开了问刚才说话都说什么了。我们说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一块儿聊聊天。”
“聊天内容也问了吧?”姐姐站在一边问。
“问。其实我们也没聊什么,刚问到老许什么时候出来的,现在上不上班。根本还没聊到法轮功呢,片儿警不就过来了吗?”
“那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啊?怎么关了一天?”我问。
“算不算大事儿,咱们哪儿说了算啊?陈光说这个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咱定个非法聚集的罪名,就可以拘留15天。”妈妈说。
“按他这么说,只关了一天,咱们还得谢谢他了?”我说。
“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象让我们表示表示。那里面,别提了,”妈妈说,“进了派出所我才知道外边儿现在有多乱,不到五分钟就打进来一个电话,不是哪儿打架了,就是哪儿抓着一个小偷。我和你爸在里面关着,眼看着一会儿就抓进来一个,什么吸毒的、卖淫的、卖盗版光盘的,干什么的都有。”
“都忙成这样了,还和法轮功过不去?”我说。
“政治任务呗。警察还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呢,”爸爸说。“抓法轮功没什么油水,我看犯了别的事儿,只要不是杀人和重伤,罚了款就放人。好多人跟警察都熟了,还托警察给他们买中午饭呢。”
“他们打你们了吗?”姐姐问。
“打倒是没打,咱们这儿还有一个片儿警叫袁建的挺凶,跟我拍桌子瞪眼,还骂人。”爸爸说。“中国警察就这素质。”
“后来怎么放的你们?”璐璐问。
“陈光也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就让我们写个保证,保证十一放假期间哪儿也不去。”
“知道没什么还这么来劲儿,真是的。”我说。
“嗨。小警察刚上班,想表现表现呗。”妈妈说。
“那你们写了吗?”姐姐问。
“不写怎么回得来?写了就算给他个台阶儿。反正咱们除了今天要去戒台寺也没想去别的地方,我和你爸就签字了。”
“这不是变相监视居住吗?”我撇了撇嘴说。
“你们明天去哪儿?”妈妈问。
“我和璐璐明天下午有英语课。”
“明天一早你们就都回去吧,”爸爸说,“老许就住在咱们家隔壁单元。我看老许被人监视了,这回我和你妈也挂了号,以后你们要是回来勤了,也该被别人盯上了。”
“嗯。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儿,没事儿少回来,打电话联系吧。”妈妈说。
“要不然,你们上我们那儿住一段时间得了,”璐璐说。“你们住这儿,我们也不放心。”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再说过了节我还得天天上班,你那儿太远了。”爸爸说。
爸爸妈妈吃完了饭,璐璐伸手把桌子上的碗摞起来拿到厨房。
“璐璐快放那儿吧,我来刷。”妈妈跟过去说。
“我来吧。你们辛苦一天了,早点儿休息。”璐璐说。
※※※
整个国庆节我过得都有些闷闷不乐。自从离开父母家后,我天天往家里打一个电话,爸爸妈妈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他们告诉我,自从被放回来后,楼下经常有警车巡视,有时候还在楼门口停留一会儿才开走。在跟他们通话时,我开始听到电话里有杂音,这甚至让我怀疑家里的电话都已经被监听了。
压抑的氛围包围着我和璐璐。那一段时间,明慧网上没有太多鼓舞人心的国内消息,凡是到信访局去上访的功友都无法和政府对话,反而被直接拉到公安局拘留起来。虽然当局刻意阻断了沟通渠道,前往北京上访的功友仍然绵绵不绝。许多地区将有上访意向的和在外面坚持晨练的功友都抓了起来,仅仅在长春大广看守所、戒毒所、八里堡看守所就秘密关押800多人,而且不许家人接见。其中有孕妇、哺乳中妇女和残疾人,一部分人据说要被劳教。
功友中流传着一些内部消息说当局对法轮功不屈不挠地抗争十分恼火,决定国庆节一过就把法轮功的定性升级为“X教”。这种升级将使得即使不去上访,而仅仅坚持自己信仰的功友也面临当局打压的危险。
我从来没有象镇压开始后那么真切地体会到言论自由的可贵。在信息可以自由沟通的国外,法轮功受到的待遇简直有天壤之别。美国首都华盛顿市市长安东尼•威廉斯签署公告,“鉴于,法轮大法,帮助人祛病健身,帮助人心灵净化,帮助人道德升华,帮助人弃恶从善。”以及“鉴于,法轮大法,帮助人类社会保存了优良的传统,诸如:真诚、礼义、忠实、无私。”特别宣布1999年8月9日-13日为华盛顿市“法轮大法周”
※※※
国庆节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翻译一份德国总部刚刚发布的产品升级文件,张斌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进来。在走到我身后的时候,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叫我,“杨帆?”
“啊?”我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
“高总现在在办公室,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答应了一声,把正在翻译的文件存了盘,然后站起身来。
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高总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前来汇报事情,商量谈判策略和价格的人络绎不绝。高总透过半敞开的门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
“高总,您找我?”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市场部另一位姓胡的经理也在。
“对。杨帆,我想问你一下,上次伊拉克的项目后来有消息吗?”
“我听黄处长说没什么希望了。咱们价格太高,而且代理关系也不够硬。”
“其实价格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联合国批,他们就肯定有钱付款。”高总的右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想了想说,“我这儿有一份传真,缅甸那边想要上一个项目,你看看咱们技术上有什么问题。”
我接过来传真匆匆看了一眼,只有两页纸。
“这里边就没提什么技术要求,基本都是商务条件。”我把传真还给高总。
“麻烦的就是他们要求买方信贷,”旁边的胡经理说,“贷款利率低得咱们根本没法儿做”。
“一共就一百万美金的项目还要买方信贷,看来是真没钱。”我说。
“我让小冯儿去银行查了一下,他们国家的信用等级是最低的,现在还欠着中国公司好多钱还不上。”胡经理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大拇指按自己的脸。
高总接过传真,随手翻了两下,想了想说,“放弃了有点可惜。胡经理,你让商务部估算一下成本,如果缅方首付可以达到成本的80%,咱们再拿一些出口退税,就不用赔得太多。这也算咱们第一个出口项目,交点儿入场费还是值得的,以后再做出口就容易了。”
手机响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号码,不是非常熟悉,就直接挂断了。
“杨帆,”高总说,“你把传真复印一份,写一份技术答复书过来”。
“好。”我回答说。
在我拿着传真往回走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璐璐打来的电话。
“喂?璐璐,什么事儿?”
“开会呢吧?”璐璐说。
“没有。刚才高总找我,有一个出口项目,让我看看询价书。”
“你晚上有事儿吗?”
“没有啊。”
“刚才李杰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他就打到我这儿来了。”
“他回北京啦?”我说。
“辞职了。他上个月拿到了加拿大的移民纸,这两天就准备带媳妇儿远走高飞了。”
“是吗?!”我说,“不过他这移民拖的时间也够长的了,晚上咱们去给他们饯行吧。”
“刚才我都和他说好了今儿晚上一起去吃饭,他说让咱们挑地方。”
“他现在还住花园路那边儿是吗?我看他刚才打电话的地方是北太平庄附近的号码。”
“可能吧。他媳妇儿家好象在那边儿。”
“那就去黄浦江大酒楼吧,”我想了想说,“离他那儿比较近,他也喜欢吃上海菜。你说呢?”
“行啊。”璐璐说。“一会儿你下了班回趟家,把咱们上次去巴黎买的领带和丝巾各拿上一条。领带就挂在咱家左边衣柜里,丝巾在下面的抽屉里。”
“好吧,”我挂断了电话,按照手机里的来话记录给李杰打了回去。
※※※
我和璐璐,李杰还有他太太陈天红坐在酒楼二层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里。服务员推着车子走过来,我们拿了一份儿糖藕,一份儿鸭舌,一份儿雪菜蚕豆,一份儿水晶肘子,又点了几个热菜。
“几位喝点什么?”服务生问。
“我要瓶啤酒,有百威吗?”李杰问。
“有。”服务生一边说一边记在一个小本上。
“我喝果汁吧,有茹梦吗?”我问。
服务生点了点头。
“那先来一桶草莓的吧,”璐璐说。
陈天红把十指交叉,闭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你什么时候皈依的基督教?”我问,“饭前祈祷,很虔诚啊。”
“上个月刚刚受洗。”李杰说。“他哥好几年前在英国就信了基督教,后来天红也就跟着信了。”
“是不是你老干坏事儿啊,天红想替你忏悔忏悔?”我开玩笑说。
“哪儿啊,我一向尊老爱幼,团结同志。”李杰说。
“尤其善于团结女同志,”我接着他的话笑着说。
“还是你了解他,”天红也笑,“昨天我们俩去世都买衣服,他盯着一个方向使劲儿看,我问他看什么呢,人老先生说,‘你瞧那边那孩子多可爱,……还有孩子他妈。’”
我们四个人都笑了,李杰笑得很得意。
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号码,是张斌打过来的。
“喂?你好。”我按下接听键说。
“杨帆啊,”张斌在电话那边说,“下午缅甸的询价书你做了技术答复了吗?”
“做了。”我恢复了严肃说,“他们没有太多技术要求。你现在要吗?我给存在公司服务器上了。”
“你要是做了就算了,” 张斌说,“刚才和总裁开了个会商量这事儿,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首付只能付10%,到货后再付10%。公司觉得没法儿做。”
“放弃了也好。真签了合同执行起来也可能出问题。”我说。“谢谢您啊,经理。”
我挂了电话,听见璐璐问天红,“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下个礼拜三。这两天赶着收拾收拾东西。”陈天红说。
“过去之后先住哪儿?”我问。
“天红有一个表哥在多伦多,我们到了以后就先上他那儿。”李杰说。
服务生把啤酒和饮料端了过来。
“人生重新开始,”我给李杰和天红满上啤酒,又给我和璐璐满上饮料,然后举起杯子说,“祝你们到了加拿大一切如意!”
我们碰了一下杯子。
“那边儿工作有着落了吗?”璐璐问。
“还没有,到那儿再说了。我觉得应该不难找,咱们的专业现在多热啊。”李杰夹了片糖藕,很乐观地说。“要不然你也办移民得啦,咱们系现在得有五六个同学在那边儿了。”
“移民太慢了,我有点等不及。现在我是想快点儿离开中国,留学算最快的了,”我说。
“你那么急,干嘛头几年不办?”天红问。
“头几年谁能想到现在这样啊?我这也是几个月前才开始着急。”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你现在还炼功呢,是吗?”李杰若无其事地问。
“对啊。那么好,干嘛不炼?”我夹了片水晶肘子,一边吃一边说。
“我们公司也有一个人,派到新德里办事处常驻。七月份,中央取缔你们的时候,他就给整个公司的人发email,为法轮功鸣不平。”李杰说。
“那他真够勇敢的。后来呢?”我问。
“后来公司怕惹麻烦,就把他从印度调回来了。他倒是什么也不怕,前两天公司让他到北京出差,结果他办完了事儿去了趟永定门那边的信访局,后来就给抓起来了。今儿下午我去公司办手续,听他们说这边驻京办事处的人刚刚去把他保出来。按公司那意思可能要给他个处分,要不然跟公安局也不好交代。那孩子真够可惜的,”李杰一边说一边夹起一个红烧狮子头。
“怎么了?”璐璐问。
“人特好,老实巴交的,我们还一块儿开车出去玩儿过。农村孩子考上大学也不容易。家里挺穷,好不容易供他把大学念完了,指望他挣点钱,结果现在弄成这样了。”
“我觉得他真够傻的,他不吱声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天红夹了块笋片放嘴里。
“这个我觉得你应该能懂,维护个人信仰嘛,”我对天红说,“我记得你们基督教的《新约全书》里有那么一句话,耶稣说:“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咱中国人不也讲忠孝不能两全吗?”
“你们法轮功值得他付出这么多吗?”天红怀疑地说。
“你对法轮功不太了解可能就觉得不值得,”我说,“法轮功讲的这个‘真善忍’,其实咱们每天过日子一丝一毫也离不开,只不过咱们就象呼吸空气和沐浴阳光一样,觉得顺理成章了。没有‘真善忍’的社会是不可想象的。你看,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拿到一份缅甸的询价书,想买我们的设备,当然他们政府是没钱了,让我们提供买方信贷。”
“缅甸的项目可不好做,我和他们打过一回交道,”李杰内行地说,“政府没什么钱。好像私人手里还比较富裕,跟我打交道的那个人手里还有自个儿的军队呢。”
“真的?”璐璐好奇地说。
“没错儿,他们挨着金三角,就有人做毒品呗。”李杰说。
“对。”我接过话来说,“他们在银行的信用等级是最烂的,刚才就是我们经理打过来的电话,没法儿和他们合作。你想他们合同都签了,欠着债不想还,简直就是骗人,那就是不‘真’。人家上两回当就不跟他们合作了,最后不还是他们自己吃亏。”
“我觉得法轮功的原则当然挺好的。不过我说一句话可能会冒犯你啊?”李杰说。
“你说吧,没关系。”我喝了口饮料说。
“你们老师为什么自己不回来,让他的信徒这么做?” 李杰问。
“不是他‘让’我们怎么做。说实在的,我们都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他的消息了,谁现在怎么做,都得自己琢磨。其实我现在还希望他千万别回来,否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我说。
“此话怎讲?”
“你想,现在当局用宣传机器抹黑他的名誉,大家就……就象你们公司的那个人一样去说句公道话。真要是李先生回来……我觉得无论是当局还是弟子,那个……问题就会很激化了,反正我觉得他不回来好象无论对谁都更好。还有,现在政府镇不镇压我们和李先生回不回来根本就没有关系。天红信基督教肯定知道,基督徒被迫害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以后的事情了,并不是说耶稣一走,基督徒就放弃信仰了,罗马帝国也就不镇压他们了。从另一方面说呢,你们公司那个同事去了趟信访局就给抓了,政府它也不是抱着对话解决问题的态度啊?我们老师回来,政府会怎么做,我不用想都知道。”
“别说这个了,聊点轻松的吧,”天红说。
“那行啊,从你那儿开始,咱们一人讲一个笑话。”我说。
“你提议的就得从你开始。”天红看着我笑着说。
“我先讲吧,” 李杰喝了口啤酒说,“有一个女的生病了,她丈夫挺着急就给请了个大夫。丈夫到屋子外面等着,大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夫出来问这男的说‘你有剪子吗?’这男的就跑去拿了把剪子。过了一会儿,大夫又出来问‘有钳子吗?’这男的又去拿了把钳子。过了半天,大夫又出来问‘有改锥吗?’这男的沉不住气了,心说我媳妇儿什么病啊,怎么还用改锥,他就问,‘大夫,您能先跟我说说诊断结果吗?病人危险不危险?’ 那大夫也急了,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药箱还没打开呢!’”
我们笑了一会儿,我说,“我讲一个我从德国人那儿听来的笑话吧。有一男的娶了一个寡妇。那男的是头一次结婚,那女的已经是第四次了。新婚之夜,男的就问妻子,‘你头三个丈夫是怎么死的?’女的说,‘第一个丈夫是吃蘑菇中毒死的’。男的又问,‘那第二个呢?’ ‘也是吃蘑菇中毒死的’。这男的就问,‘那第三个也是死于蘑菇中毒吗?’那女的说‘他不是,他是死于头骨碎裂’。男的觉得很奇怪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头骨碎裂?’女的回答说,‘因为他不肯吃毒蘑菇’。”
璐璐嘴里的饮料差点儿吐出来,忍着咽下去后开始拼命咳嗽。旁边桌子的人都转过来看她。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不至于这样吧”。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天红说,“我也讲一个关于大夫的吧。”
“有一个外乡人住在英国的一个小镇上,结果他生病了,旅店主人就告诉他说‘本镇有个规矩,哪个医生看病要是治死了人,就要在门口悬挂一个气球。’他就牢牢记着店主的话,从小镇这头走到那头,发现每个医生门口都有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气球。他心说,这可怎么办呢?好像哪个大夫也不可靠。后来等他快走到小镇尽头的时候,哎,看见有个诊所,门口就挂了仨气球。他心里说这个医生肯定够高明了,再往里一看,嚯!里面看病的人挤得连坐都没地儿坐。‘行了,就是他了’,这个外乡人抬腿进了屋。这时候,他看到医生眉飞色舞地走到他面前说,‘您得多等会儿,今天第一天开业,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大家都笑了。我跟着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件事儿,就不再笑了。
“怎么了?”李杰笑问。
“嗯,让我想起电视上有关我们的宣传。”我说。“原来没想过,电视上说全国炼法轮功的有几百万人,从92年传出来到现在才死了700人,一年平均死100个,就不说这些死亡是不是真的,跟修炼法轮功有没有因果关系,这种万分之一的死亡率比咱们国家正常死亡率低100多倍,反而说明法轮功对健康非常有好处。”
李杰想了想说,“政治就是那么回事,谁都知道他们骗人。你要跟他们太认真,最后你就吃亏呗。”
我刚要说点儿什么,手机又响了。是摩托罗拉一个姓麦的朋友打来的,她也炼法轮功。
“杨帆,你今天看没看明慧网?”她问我。
“没有啊,怎么了?”我觉得她好象在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声音有些焦虑和紧张。
“山东有一个弟子被警察给打死了!”
“你说什么?!”我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儿那儿,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会儿我去公司上一下网。”她呼吸急促地说,“听说那个弟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被警察抓走了。让她放弃修炼她不肯,毒打了十天,最后警察就给了她家人一个骨灰盒儿。”
“嗯,”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半天说,“等会儿我回家的时候上网看一下。先挂了啊。”
我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犹豫了一下,想给我父母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但是拨了两个号码后,忽然觉得跟他们说没什么用,更何况家里的电话也不安全,就把手机又放回了兜儿里。
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抓我的腿,我低头一看,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抓着我的裤脚,嘴里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年轻的妈妈走过来将孩子抱起来朝我笑了笑,我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隔了五分钟,我才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后来就一直有些神不守舍地听璐璐和他们聊天,很少再插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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